本报记者 王晓薇 兰晓萌 北京报道

　　 在华盛顿失去的也许可以在丹佛夺回来。

　　 距离2008年在华盛顿宣布退出总统竞选过去1248天后，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威拉德·米特·罗姆尼再次成为2012年美国总统大选的热门人选。在丹佛大学的首场总统辩论的出色表现，让罗姆尼的人气迅速提升，甚至超过了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

　　 10月7日，在距离辩论结束后4天，美国民调机构拉斯姆森率先给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在其通过电话访问了3000名有可能投票的美国选民后，罗姆尼以49%比47%的支持率，领先奥巴马两个百分点。

　　 10月8日，一个更大的比分出现。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民调结果显示，罗姆尼领先奥巴马四个百分点。而仅仅在一个月前，这一结果还是奥巴马领先罗姆尼八个百分点。一场辩论让奥巴马几乎失去了12个百分点的支持率，皮尤公司的调查结果显示，罗姆尼与奥巴马的支持率为49%对45%。

　　 与皮尤同一天给出调查结果的还有作为美国总统大选“风向标”的民调机构——盖洛普。其给出的结果虽然相较前两家公司更为“保守”，但是基本观点一致。盖洛普的调查结果显示，72%收看了电视辩论的观众都认为罗姆尼的表现较好，只有20%的观众认为奥巴马表现不错。在关于最终支持率的调查上，两名候选人的支持率基本相等均为47%。但是在相等的前提下，奥巴马的支持率由之前的50%下降至47%，而罗姆尼则由45%上升至47%。盖洛普的调查目标是针对已登记的选民展开，因此此支持率的升降幅度更具现实意义。

　　 奥巴马和民主党，在大选季的关键时刻，第一次感到了威胁。“罗姆尼总统”，已不再是个笑话。

　　关键的18%

　　 10月3日是民意的转折点。

　　 在以经济议题为主的第一轮辩论中，深陷复苏迷途的奥巴马并不占据优势。遭遇以“美国经济建设者”身份自居的罗姆尼多次攻击之后，奥巴马疲于应对，无法发起有力反击。外界的一致看法是，罗姆尼处于上风。

　　 这显然也是奥巴马团队的判断。因此，当奥巴马还在辩论台上总结陈词时，奥巴马的团队就已经在电话会议中展开了补救的讨论。辩论结束仅一天后，奥巴马新的竞选广告就出现在了美国的电视屏幕上，其中罗姆尼“削减公共电视台经费，改由私人赞助”的玩笑成为了其中的一个画面。

　　 10月6日，在惯例的总统电视讲话中，以及7日在洛杉矶举行的筹款音乐会上，奥巴马似乎并没有受到辩论失利的影响，在继续强调了自己的复苏方针之后，奥巴马也将征收富人税作为了回击罗姆尼对其政府债务悬崖的指责。

　　 “这场表演太棒了，他们每天都能表现得完美无缺，我未必能做到这一点，但我会继续努力。”在筹款音乐会后的讲话中，奥巴马自嘲了自己在辩论中的糟糕表现。这种自嘲在为其带来掌声和喝彩之后，也为其带来了将近1000万美元的捐款。在刚刚过去的9月，奥巴马以一个月筹款1.81亿美元创下了美国大选史上筹款的新纪录。

　　 在罗姆尼占据了民调上风的同时，仍有一些民调得出了与其相反的结论。据路透社及伊普索斯举行的联合在线民调显示，47%的民众支持奥巴马，45%会投票给罗姆尼。

　　 中国专家也持类似看法。“亿万富翁的身份，口不择言的性格都是罗姆尼竞选之路上应该避忌的短处，但他似乎并没有完全领悟到。”清华大学中美问题研究中心主任孙哲说。

　　 刚刚结束了访美行程的中国社科院美国所美国政治研究室主任周琪也表示，在其接触的美国民间或官方人士中，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奥巴马更具备连任的优势，“无论是哪个机构的民调结果，奥巴马与罗姆尼的支持率都未超过50%，这也预示着此次的美国大选将会以一个微小的差距结束。”

　　 目前，还有18%的选民未确定其最终支持者，谁能取得这18%摇摆选民的心则成为了2012年美国大选的关键。

　　 “在第一轮讨论过经济问题之后，辩论的议题将转向外交及其领土安全等战略问题，在这些问题上经验丰富的奥巴马也许会表现得更为突出，而罗姆尼对这些问题缺乏了解则可能使其出现失误。”孙哲说，“按照美国大选的经验，三轮辩论之后的民调才更具有价值。”

　　 此外，在1900年到2008年的历次大选中，18位总统中的16任都连任成功。“现任总统在竞选上的优势也将对奥巴马的连任给予重要的帮助。”孙哲说。

　　 巧合的是，这种帮助在辩论结束后很快就出现了。10月5日，就在奥巴马窝在白宫与其团队备战下一轮辩论时，罗姆尼攻击其执政能力的“重武器”——美国失业率就传来了好消息。

　　吊诡的7.8%

　　 距离造成优势消长的首场辩论不到36小时，美国劳工部公布的9月非农就业报告显示：美国失业率连续43个月保持在8%之上的纪录终结——失业率大幅下降0.3个百分点至7.8%，为奥巴马上任以来最低水平；新增就业岗位11.4万个，增幅温和，但同时公布的修正后的7月和8月新增就业岗位数字比之前公布的初值共多出8.6万个；就业人口增加了87.3万，为里根总统第一任期以来幅度最大的单月增长；工作时长和工资水平也较前月有所提高。

　　 强劲的数字出乎大多数分析者的预料，这份来得正是时候的报告立刻受到质疑。新数据刚刚发布5分钟左右之后，美国通用电气前首席执行官韦尔奇就在Twitter上将矛头指向奥巴马的竞选团队：“难以相信的就业数字……这帮芝加哥的家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会辩论就篡改数字。”

　　 表面上看，失业率下降的主要原因是计算失业率的分子——失业人口减少、分母——社会总劳动力增加。报告显示，9月失业人数为1210万人，较上个月减少45.6万人，而社会总劳动力增加41.8万人，至1.551亿人。

　　 质疑失业率“假摔”的论据之一针对的就是这个公式中分子和分母的统计。罗姆尼在就业报告公布当天说，失业率下降的主要原因不过是因为“更多美国人停止了找工作”。

　　 在劳工部的统计中，是否正在找工作是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没有工作却正在求职的人会与正在工作的人一起被算作劳动力。但放弃求职的人，包括很多长期失业者和250万接到劳工部电话调查前的4个星期里没有找工作的人，都不纳入计算。

　　 这个批判失业率的常见理论被这次的就业报告削弱。华盛顿布鲁金斯学会研究治理问题的研究员伊丽莎白·雅各布斯（Elisabeth Jacobs）指出，这个月失业率下跌的原因不是因为放弃求职或彻底退出劳动力市场的人增加，而是因为求职的人数上升，并且确实有更多人找到了工作。劳工部的数据显示，就业人口比例，或劳动适龄人口中有工作的人口比例目前升至2010年5月以来最高。

　　 报告还点缀着其它一些亮点，并同样伴随着质疑。劳工部通过家庭调查统计，美国9月就业人数增加了87.3万人，创下1983年6月以来最大增幅，而就在7月和8月，调查还显示的是共丧失31.4万个工作岗位。并且在这87.3万人中，近三分之二是希望找到全职工作，但不得不从事兼职工作的人，这个事实使报告略显黯淡。若未来前景恶化，这些兼职工作者很有可能再次加入失业大军。这些人不在结果为7.8%的失业率计算中，但却是更加可信的“广义失业率”（U-6）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个指标一直盘桓在两位数。劳工部根据机构调查统计得出9月新增就业岗位11.4万个，与过去3个月14.6万的均值相比，仍存在距离。

　　 尽管很多人对这份看起来很美的就业报告存在疑惑，但更多人都同意美国经济仍远低于正常水平，就业市场在恢复到衰退前水平之前，仍有很长的路要走。距离大选只有1个月之遥，围绕就业这个最重要的经济难题，奥巴马和罗姆尼仍将有一番激烈的攻防，攻防也会涉及到美国今后的对华关系上。

　　中国：第二大辩题

　　 一如既往，在2012年的总统竞选中，中国都扮演了一个展现美国政客“政治正确”的惯常角色。中国不能决定美国的大选结果，但是关于中国的话题却能赢得选民的关注。

　　 “自20世纪90年代给予了中国最惠国待遇以来，这种待遇正在超越经济范畴，向政治领域扩展。”孙哲说，“在美国大选中，中国问题成为了仅次于其国内问题的主要议题。”

　　 中国为汇率操纵国，还是在辩论中发誓不向中国借一分钱，或是对中国光伏企业发起倾销诉讼，甚至裁定中国企业在美投资危害其国家安全，罗姆尼与奥巴马针对中国的表态，目的都是为了在其国内经济衰退的前景下展示对外的强硬性。

　　 “这种针对中国的议题其实在美国的两党轮替中已经不再具备明显的区别，也就是说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领导美国，在关于美国的核心利益上，其战略方向都在趋向一致。”周琪说，“更细微的区别也许会出现在细节方面。”

　　 在周琪看来，在经济方面，如果更偏爱于自由贸易的共和党上台，其务实性则会表现得更为突出，这也会使得中美关系中，在涉及双方利益的讨论中更容易取得协调。而如果是民主党继续执政，由于要对支持者——蓝领阶层负责，他们会表现得原则性更强一些，在涉及贸易等问题时会表现得更主动。

　　 在外交政策上，周琪与孙哲都认为，无论是哪个党派执政，都不会对现有的政策进行方向性的调整。

　　 虽然在大选中，美国给予了中国“最惠国”的关注，但是在大选结束之后，美国还是会继续保持对中国的“最惠国”的待遇。

　　 “奥巴马的对华政策始终是树立在一个理念基础之上——即在全球化时代，即使美国是惟一的超级大国，全球所面临的共同问题也再不能由美国一国单方面解决。在这种理念之下奥巴马政府更倾向于国际合作。这与共和党目前最大的支持势力——新保守主义是截然不同的。”周琪说，“这种理念也为奥巴马政府在对华态度上树立了底线——即中美关系是21世纪最重要的双边关系——抛开在制度、理念上的分歧，中美在共同面对全球问题，例如核不扩散、反恐、环保等非传统安全问题上都有广阔的合作空间。”

　　 但至少现在，在还有两轮电视辩论的情况下，对华强硬仍然将是主调。由于后两轮辩论将偏向于对外政策，具有外交经验的奥巴马似乎更占优势。“总统”罗姆尼的好运，还能持续下去吗？